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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吃完饭后，我去卧室找被我扔到角落的手绳，翻半天也没看到。见刘小萍没提这茬，我就干脆也不提了。刘小萍给那小孩裹上一件成人的棉大衣，又拿我的旧围巾在他身上缠了几圈。我们一同去了儿童医院。医生说，这孩子结实着呢，没冻坏，也没有其他毛病，最多就是可能受到点惊吓。不过已经快两岁了，这孩子却还不大会说话。我觉得这倒也不可疑，因为这孩子看着就不机灵。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我要往公安分局拐，刘小萍蜷着手指攥着我的袖口，呼吸很急，一股股遇冷的白气从她鼻孔钻出来，在我们之前垒砌了堵朦朦的气墙。

“我回头让我妈托她山东老乡帮咱问问，看谁家有超生的小女孩。回头咱们可以过继个白胖漂亮的闺女过来。”我捏着这孩子的脸，拧到刘小萍眼前，说，“小萍，你看这小子长的。又黑又丑，脑子看着也不灵光。没一点像你，也没一点像我。带出去不丢人的吗？”

“郑祎，没想到你这幺以貌取人。”刘小萍又犯倔了，红着眼圈瞪我。而最终仍旧我是妥协了。那段时间我们相互之间争吵了很多，也许刘小萍的病症始于那时的肝郁。我们还是收养了他，刘小萍管他叫“郑砺山”，我听着难受，但跟着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我们养了郑砺山足足有半年，我爸妈才经过老邻居提点得知我和刘小萍收养了个弃儿。他们倒是支持我们夫妻俩收养个孩子，但是因为没有被告知，觉得我辱没了他们为人父母的自尊。我连忙认错，说这孩子模样不中看，想养得白嫩点儿再带去给两位老人家过目。等郑砺山三岁半的时候，我带他去我爸妈家住了两天。没到第三天，我大妹妹就打电话过来，说郑砺山把她六岁的儿子打得嗷嗷大哭。那阵红星机电厂出现苟延残喘的征兆，接了父亲班的她正愁着下岗，没想好要不要果断点签了买断合同，然后拿着一万五千块去做点小本买卖。她口气很冲，连“哥”都不叫了，说到最后千愁万绪凝练一下还委屈地哭了。那哭声颇有几分胁迫的声势，我只得蹬着自行车跨越半个城区去我爸妈家里主持公道。老头一见到我就是劈头盖脸地斥责，说我教子无方。我妹领着她小孩，见到我就要抓我的脸，我连忙避开。我那六岁的外甥被揍得鼻青脸肿，还磕掉一颗门牙。我问，这真的是被三岁孩子揍的？我妹眼睛鼓瞪起来，说，郑祎，你还他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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