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母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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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给了它一小片树荫，在铺满碎石的红土地上用了一根狗绳子把它栓在了锈铁管上。夏季30度的高温下世界如一个持续升温中的烤箱使得这头缺水的生物备受折磨，更糟糕的是它感到胎儿开始在肚子里翻来覆去，难受得它只能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挺着鼓胀的腹部哑着嗓子叫唤。

没人回应它的哀鸣。

那些每天围着它拍照，画画的学生们此刻正躲在有冷气的屋子里，他们套着沾满水泥和颜料的工装，买夹草莓酱的奶油冰棍躲在商店角落里消磨时光，在老师再次点名前重新溜回灰尘扬天的石雕场。大家谈论着那头羊，笑它有颗细长的脑袋却有着一个梨形状骨骼突出的大身子，说它平时脾气不好会用头撞人，或者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被卷进绳子里，着急又生气地和自己拼命。而他们口里的羊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咩咩叫唤，它的羊水破了，腥臊气味从短尾巴下的肿胀裂口处缓缓流出，引来苍蝇和飞虫，腹部肉块滚动着几乎要把那层披着黑色软毛的薄肚皮给涨破了。

那群学生在的话可能会给它喂水或者抱来干草垫在它的身下，它讨厌他们故作亲昵地摸它额头上那片细密的白毛，但如果是这个时刻的话它绝不会再试图咬人，它发誓会乖乖眯着眼睛一动不动。这是它的头胎，而现在除了惴惴不安听从本能没有其他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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