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宽

-----正文-----

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

——马太福音

我在冬日的黎明醒来，侧了侧头，看见恋人熟睡的面庞。外面这天色似永远都亮不起来。

1966年，村子里面给我们这些上山下乡的知青们的待遇并不好。从一开始，我便不愿像那些和我遭遇相同的人一样麻木地活着。

但太难了，早在十年前便已开始的上山下乡，近来不过是风头正盛。十年光阴足够让生产队里那些人摸清知青们反抗的套路，他们太了解怎样磨平这些文人的傲骨。曾有多少知识青年初来乍到一腔抱负，最终却在深山荒地中折了臂膀岁月蹉跎。

我把村中那个废弃了的小学的图书教室当做我的秘密基地，幸而这里的书籍还保存完好，哪怕只是些少年读物，也足以让我度过这段难熬的岁月。

我正在那间积满了灰尘的屋子里踱步背诵着：“金风玉露一相逢，便...便什幺来着？”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轻笑，紧接着清亮的男声传了过来：“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迎上了那人磊落的双眸，一如以后每次相视，那双眸仿佛永远没有波澜，永远不被尘世侵染。

我们靠得越来越近，偷得闲来便一同谈文论诗，从“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到“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也只有他的存在，才让我始终保持着文学记忆的清醒。

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不愿将大把青春浪费在这大山中，这土地上。可如果不在这里，我们又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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