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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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过后，我在延安的上级给了我个任务，去湖南继续地下工作，几年过去看着春华秋实，柳叶抽芽，樊灯落，明月照花前，小星在野，麦子铺满了山岗。忽然有一天，解放军的兵开过了长江，我知道我们赢了，湖南这边的任务也正式结束，我回到了北京，逃难的嫂子带着母亲从河北乡下赶来与我重逢，哥哥的孩子长大了，快和我一样高，看见这孩子我才觉得日月穿梭催人老，那十几年的时间一刹那有了实感。我忽然回忆起了他，在我与他阔别五年以后，南京燕子矶送别时我们唱的一首《送别》，长亭外古道边，无芳草，雾蒙金陵不接天。草绳一截，船夫蹬开拴马石，他们会再次回到这个码头，唯有我与孟先生，就此别过，一梦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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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去是在一个夏天。七天前一群人冲进来砸碎了我家的柜子，他们手臂上戴着红袖章，口里高喊着口号，要斗倒哪些，要批判哪些，我听着头疼，就被他们关进了小学厕所边临时搭建的牛棚。我曾经深爱的共产主义，我在上海念书时与她结缘，至今深爱她的务实与活力，而信她的人却被蒙蔽了双眼，一些人对着她涂涂抹抹，我竟然分不清她的本来面目。那些“红袖章”在我家搜着，最后从我的公文包里搜出了一枚硬币。他们如得至宝，小跑着到牛棚给七天没吃像样东西的我戴上了挂在钩子上的手铐，揪着我母亲的头发，让她跪着看我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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