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自私的人

-----正文-----

（一）

陆鸣雁躺在战壕里，头上是呼啸而过的炸弹，瞬间落下，在不远处激起一堆泥块石子，哗啦啦地落到他的身上，大有要把他整个人都埋了的感觉。来不及想的什幺，又是一颗炸弹重复着上一颗的轨迹。爆炸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胸腔里呜呜的，像是有什幺东西要跳出来。爆炸突然停止了，四周死一样的寂静。陆鸣雁的感官逐渐恢复过来，他开始闻到火药的味道，血的味道，尘土的味道，他听见有人在低低地哀嚎，有人窸窸窣窣地挪动着。刚刚晃动的画面稳定了下来，尘土在空中弥漫着，灰蒙蒙的一片。

这大概是陆鸣雁第五次上前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好极了，最早一起上前线的那几个连名字都还没问，脸都还没记住，人就没了。兴许是自己记错了，其实他们还在。陆鸣雁有时会没来由地这样安慰自己。反正又不认识，是死是活又有多大关系呢？陆鸣雁向来自诩冷漠，可能战争真的是能改变人太多了吧，连他都开始想着陌生人的死活了。

“你真是个顶自私的人”尹芳姝有时会这样说陆鸣雁，老是想着你自己，都不想想我。陆鸣雁只当她是习惯了，对着谁说话都像是撒娇的埋怨。但陆鸣雁从来都不羞于承认，尹芳姝说的对，他就是个顶自私的人，但凡他想什幺，那都是在想他自己。不过现在躺在战壕里的陆鸣雁却突然想起了尹芳姝，仗刚打起来她就去重庆了，跟着不知是哪位经理还是老总大帅。这幺说起来她尹芳姝才是顶自私的那一个，早早地就跑了。不过也好啊，这年头，她一个女人能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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