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着眼，从第一只灯笼的位置开始走，默默地数着步数。

-----正文-----

十九

一年将尽，整个城里统一响起了炮仗声。

荀休今年走了货，就要渐渐地打理起荀家了。

往年父亲去岸口商船贴年联的活也到了他身上。

街道上很热闹，店铺门前一水地挂着红灯笼。

做生意的吃得早些，吃饭前就要点炮，通常都是里面的人举着竹竿，外头挂着一串炮仗，另一个跑去点燃火线，等点线的人快步跑回店，竹竿上的鞭炮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荀休早上出的门，全部贴完回来的时候就快到了饭点。

中途有一截两边都是店铺的道，怎幺躲都躲不开，他只好捂着耳朵从街上快步走过，脚边时不时地就炸开了一个炮花。

刚走出炮仗集中的地段后，身后就被人拍了拍。

荀休回过头，看见了青年。

青年的额上浮了薄薄的汗，哈着白气跟荀休说话。

“半路就看见你了，在你身后喊了好几声。”

“炮太响了听不见，你怎幺在外面？”

“去铺子里贴年联，刚回来。”

“我也是，去船上贴的。”

青年站定在荀休面前，看着荀休，忽然“噗嗤”一笑。

荀休莫名，不知青年在笑什幺。

“这里。”

青年指了指自己的头。

荀休“啊”了一声，还是没摸到头绪。

青年直接将手伸到荀休的头上，手腕触到荀休的额头。

“头上，都是炮仗落下来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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