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2-08 19:53:35

第六卷 第一章

在地震后第二个夜晚到来之前，官方公布的死亡人数已超过三万，失踪人数则更多。在很多人看来，失踪者存活的可能性极小。因此按民间的估计，死亡人数已逾五万，甚至更多。那些远在灾区之外的人，全然不顾中暑和余震的危险，火急火燎地往灾区赶，留在家中的人便寸步不离地守着电话机，无奈通讯设施严重受损，电话很难打通，他们只好干着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茶饭不香，跟人搭话，总要跟地震扯上关系，没话说的时候，就一个劲地唉声叹息。当他们电视，眼睁睁地盯着画面中坍塌的楼房，浑身尘土的死者，悲痛万分的人，一群群逃难的人，朝安全地域转移的人，被围困在危险地带的、不知是焦急还是麻木地等待救援的人，一些暂时失去记忆、如没头的苍蝇一样、沿着一条两边房屋完全坍塌的街道跑过去又跑过来的人，被碎石块碎砖块碎水泥块堵塞的坡道，被倒塌的高楼劈断的树木，死去的牲畜，塌陷的公路，滑坡的山体，被滚滚泥石流堵塞的河道……也看到来自各地的志愿者队伍，瓦砾横纵的废墟中紧张地忙碌着。师范大学及其他高校的灾情和救助情况，也被及时报道出去，学生家长焦急地盯着电视荧屏，牵挂着他们在师范大学念书的子女。最后，焦急、担忧、恐惧和牵挂中的家长们，不管远近，都疯了一样冲向银行，取出大量的钞票，准备好足够几天生活的饮食，急急忙忙离开家，慌慌张张地登上火车，飞机或轮船，或自家大小车辆，从四面八方涌向他们的子女所在的大学。由于省城也属于重灾区，民航航班被迫取消，因此乘飞机的人只好先飞到最近的城市，然后换乘火车或长途汽车，到达灾区附近，运气好的，可以搭乘客运班车或民间短途班车，灰头土脸地到达灾区。但真正能直接达目的地人并不多，他们往往在下车后还要步行很长的一段距离，以至于走错了方向却浑然不知，或者是费尽周折才打到一辆浑身灰尘的的士，一坐进去就跟进入笼子似的，或者是坐由乡下人开的摩的，不仅耗去相当长的时间，而且非常危险，一路上发生伤残死亡的摩的事故不少。好歹到了目的地，眼前都是大大小小的废墟，拥塞的道路和无数散发着恶臭、被集团军冲锋一般的苍蝇包围的垃圾，还有无数来来去去、神色焦躁、一身灰土的人，但没有一个是他们的熟人，人们都忙碌着，匆匆来，匆匆去，忘记了时间，饥饿，炎热和休息，恨不能将所有事情一口气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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