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干透的黄色泥浆,带着黑色的纸灰,只是头发被烧卷得厉害。她清澈的眼里闪过羞意,四望着所有人,突然再次惊叫,起身往家里奔去,依旧像发了疯一样。
只是,子华大嫂一边跑,一边捂脸,捂胸。她正常了,所有人都知道。
我爸的怀里,抱着气若游丝的三奶奶,也抱着我和青花姐,只是我的双手还搂着青花姐的小腰。
三奶奶嘴角挂血,但白晰的皱面在阳光下特别安详。她闭上了眼,头一歪,我和青花姐又哭了起来。
还好,那一次法事并没有要了三奶奶的命,只是让她卧床不起,半身瘫痪,坐上了我爸给她买的轮椅。她能说话,依旧住回了老屋。青花姐陪着她,照顾她。
三奶奶有个特点,帮别人做了事情之后,会给个解释,当然解释有时候是神奇的,也是很吓人的。可那一次,她没有解释,这便是解释。我缠着她,想知道,她只是爱怜地抚着我的小脑瓜子,对我笑,总说:犬娃呀,不晓得,不看见,就是福气哇!
这话那时候太深奥,我多年后才明白其中的意义。
三奶奶有时候坐在轮椅上,在阶沿上看我和小伙伴们玩耍,依旧笑眯眯的,但眼睛已眯得如一条线了。但她依旧不让我和青花姐过多接触,青花姐似乎也有意远离着我。
当然,有时候我玩得很嗨的时候,青花姐就坐在三奶奶身边,双手捧着精致的小脸朝着我笑。她的笑是一种动力似的,能让我把游戏玩得更精彩,比如爬上三奶奶家门前的老泡桐树,爬得很高很高,最后不敢下来,也下不来,就在上面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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