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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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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不嫌。

我察觉到,张世豪放弃了挣扎,他的希望毁于一旦,他已经不再奢求。

东山再起,雄踞一方,叱咤风云,统领江湖。

剔骨扒皮换回生离死别,他同我一样,

除了彼此,这风月的千种柔情眷恋,葬入三尺碑陵,灰飞烟灭了。

他搂着我日益消痩津神恍惚的身躯,亲吻我的每一寸,每一毫厘,他唤我的名字,我不理,他唤我小五,我笑着嗯。

我仍撒娇,仍刁钻,只是反复疲累,浑噩嗜睡,我在空寂的半梦半醒中,听见他的啜泣,他闷在掌心的,无边无际的悔意。

他大约在斥骂自己,若强行留我在东北,会否不是这样的下场。

若他一早杀了蒋璐,若他死在那座饱经风霜、暮鼓晨钟的庙宇,会否上苍不忍收我了。

不可一世的张世豪啊,泰山轰顶,枪林弹雨,睥睨天下的张世豪啊。

他握着我枯槁的手,像无助的孩子,抵着我额头失声痛哭。

我未曾睁眼,对他说一句,命。

我不服命。

我服报应。

我和他,皆是王法纲常不容的歹徒。

他猖獗,恶贯满盈,我毒辣,蛇蝎祸端。

我不畏。

我舍不得他。

我想要漫长的时光,不跌宕,不抹杀,不晦暗。

余生简单明亮。

我怕先走了,这虎视眈眈的乱世逼他害他,我安放不下。

我恨这不公的世界,恨安变幻莫测,恨它出其不意,恨它是非颠倒,黑白不分,恨它美丽的皮肤下,是一副疮痍肮脏荫谋诡计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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